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棄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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棄神

折騰半天也不過是得到一個自以為的快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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幻神為了拿回那副畫,潛在人界殺了真正的許幻,並代替他成為許家的掌權人。

聯合因阿文背叛而偏執瘋狂的葉生濤,用盡百年的時間打造出天梯層、墮雲層、地蟻層,讓神界徹底失去人界的信仰。

他蠱惑葉生濤獻出自己的女兒為明月滄海的生人秘鑰。

然後幻神開始等,等清天冊來臨之日,他開始讓明月滄海出現漏洞,讓楊渡成為那條縫隙。

趙紅自己的身體衰敗老死後,幻神又將其魂魄附到年輕女子身上,她重新活了一次,也是在這段不一樣的人生裏她遇見了阿文和離家出走的葉生濤。

趙紅一生對貧乏的親情極度渴望,人啊總是癡迷於自己缺少的東西,所以重生後,她在阿文身上尋找親情,視阿文為唯一的親人。

但沒想到配合阿文演的一場戲卻直接害死了他,她的人生從來沒有過愛情,她不知道情愛可以使人偏執到殺人。

或許她真的不應該存在於世,她的出生是源於一個女人的苦難,她的重生害死了最親近的人,在她看來整個人界的苦難都源自於她。

於是趙紅選擇以這樣的方式活著,趙紅眼看著葉生濤造出明月滄海,也眼看著葉生濤毀於這一切。

為了贖她的罪過,她聽從許幻的安排,將楊渡撫養為地蟻層的一條縫隙,讓楊渡與葉離情相遇,讓葉離情痛恨這一切。

幻神沒有選錯人,葉離情真的成為了拯救地蟻層的英雄,受眾人膜拜,他把自己的神骨祭給葉離情,將她捧為新神,一個敢違逆玉帝,卻又讓玉帝無可奈何的新神!

天歌帶寧五穿出坐標,回到地蟻層。

紅菱上前問:“怎麽樣?”

天歌:“我們得找到那塊兒許願牌。”

“許願牌?就是丁柒和幻神一起寫的那塊?”

“對。”

“可是那地方都毀了咱們去哪找?”

“丁柒死後,幻神替他收的屍,記得我們在坐標中看到天梯層許家院中那座無名墳墓嗎?我猜那裏面埋的應是丁柒,許願牌也許就在那裏。”

寧五道:“我跟你去吧。”

天歌輕搖頭:“不用,我自己去吧,你和紅菱賀知在此處等候,我很快回來。”

寧五略有些失落的“哦”了一聲。

天歌需要自己安靜的想一些事情。

幻神的這一切安排的都太過巧合,他是如何知曉玉帝想要在人界重新造出一位新神,且在幾年前就開始部署。

還有鬼帝,這裏面看似沒有他,可處處都是他,賀知案件中鬼獄十萬魂魄,他因偷懶或人情聽之任之,尚且是在地府,在他管轄之內。

可此次,幻神讓趙紅重生活了兩百年,在鉗靈陣壓了百萬鬼嬰,還有那三萬多的魂魄,都飄在人界,甚至楊渡,魂魄分離何其危險,鬼帝都沒有過問一句,這絕不是疏忽,更像是放任。

還有賀知和紅菱纏住幻神時,天歌明確感受到另一方極強的外力在控制鬼嬰與他對抗,能有如此能耐控鬼的還有誰?

天歌心煩意亂,他希望一切不是自己猜測的那樣。

天歌離開後,寧五轉向賀知與紅菱一臉疑惑:“我沒有惹到他吧,他怎麽了?”

賀知擡眼撇撇嘴:“捋出了一些事情,但又不想承認和面對,一般就是這個狀態。”

寧五:“捋出了什麽事情?”,紅菱也湊了過來,

賀知一擺手:“這你得問當事人啊,我怎麽知道!”

寧五和紅菱失望的“哎!”了一聲。

寧五“還以為你洞察出了什麽……”

賀知眼珠子轉上一圈回懟:“你個枕邊人都洞察不來什麽,我這個外人真要看出來啥豈不壞了事?”

寧五唰的紅到了耳根子,扯著脖子“你別瞎說,我們只是一個屋的舍友,你們這些女的就喜歡腦補,你還是個六百年前的古人!”

“古人怎麽了?你們啊就是憑著意淫揣測古人,覺得自己晚生幾百年,就先進了,其實你們現在玩兒的想的看的,都是我們古人搞省下的!”

寧五氣的脖子都粗了一圈,叉著腰喘氣,賀知罵人吵架的功夫都是在賊匪男人窩裏練出來的,一般人還真懟不過。

紅菱還沒來得及插嘴,天歌回來了,手裏握著一塊兒許願牌,和兩百年前一樣,足以看出主人的珍視。

天歌見寧五氣的兩個袖子擄到肘處,叉著腰,憋的臉紅脖子粗,便沈聲問道:“怎麽了?”

寧五幾乎是扔出來的一句話“沒事!吵架輸了!”

天歌看了一眼紅菱,紅菱聳聳肩表示和自己無關,又看向賀知,賀知挑挑眉表示我不是故意的。

天歌:“別鬧了,信物找到了,可以將丁柒和趙紅的魂魄錄入天冊了”

聽到此話,所有人神情嚴肅起來,寧五理好自己的衣袖找到一側,給天歌留出足夠的位置。

天歌肅然轉身招出天冊,隨後飛身立於八卦陣中,將將許願牌打入天冊之上,天冊紅字勾出丁柒與趙紅的名字。

“陳情乾坤,前世虛妄,靈相支離,八方歸零。清!”

瞬時,天歌腳下八卦陣圖萬道金光直沖天冊,天冊上的勾紅的兩個名字順著金光落入陣中,丁柒、趙紅二人的魂魄也隨之消失。

待八卦陣隱去天歌收勢,揮手將天冊收回袖中。

人界的事表面上告一段落,但其實疑慮重重,所有事情好像才剛剛開始。

最後葉生濤手中的琥珀貢瓶裏養的真的是阿文的魂魄?

如果是幻神誆葉生濤聯手造明月滄海,那他為何要如此認真的供奉百年?

所有的疑問如一團混亂的線團。

天歌招來銀雪白鹿,四人坐好,白鹿銀翅高展飛入半空。

寧五坐在天歌身後,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問出:“你說玉帝知道幻神的所作所為嗎?”

天歌目視前方:“玉帝,只有想不想知道,從沒有能不能知道。”

寧五:“如果他知道,為什麽還縱容幻神做這一切?”

天歌“因為於玉帝而言,益大過損。”

“什麽意思?”這是紅菱問出的一句

“玉帝並不是真的喜歡那幅畫,全在牽制幻神。神和人不同,人若實在無計可施,那就熬死他。而神有千年萬年,即使玉帝不信任這個神,他也無法無緣無故殺死他,更何況是一個三千年神。所以他只能以此牽制。此時恰巧人界需要一個新神,幻神為拿回畫和丁柒的魂魄,會祭出神骨,魂飛魄散,成就新神。拔掉一根刺,造出一位新神,打破人界結構,重新獲得人界供奉,於玉帝而言一箭三雕。幻神都沒了畫與人對玉帝而言沒有價值。”

寧五陷入沈思:“這樣看,幻神費盡心思折騰這一趟得到了什麽啊?什麽都沒得到……”

“自以為的快感。人神都一樣,逃不過天命,折騰半天也不過是得到一個自以為的快感,做惡是、覆仇是,行善是,付出是,索取是,執念是……其實最後你什麽都帶不走。”

天歌說完,四人齊齊陷入沈默。

半晌天歌:“我需去往天庭一趟,有些事還未了結,雖新神已經現世,但還需確認新神司何職位。”

紅菱:“天歌哥哥你以前從來不關心這個的,怎麽這次這麽關心新神所落的司府?”

天歌:“這個新神現世,絕非幻神祭神骨那樣簡單。”

紅菱坐直身子蹭到天歌身旁“那是什麽?”

“還不知道。”

賀知插進來一句話“你,是不是還要去一趟鬼帝老兒那?”

天歌看向賀知,眼眸很深,沒說什麽只是點點頭。

賀知:“我進不了天庭,也不想看到鬼帝老兒,你把我送回乾梅林居,順路嗎”

天歌點頭“可以,寧五也去乾梅林居吧,我自己去天庭和鬼帝那裏。”

寧五臉色微微沈了一下,點點頭。

天歌轉向紅菱,“紅菱,你要回去看看月老嗎?”

紅菱:“去!好久沒見老頭兒了怪想的。”

經過一番安排,天歌將賀知和寧五送到乾梅林居,帶著紅菱去往天界。

紅菱直接去了訂婚殿找月老,天歌獨身去往靈霄寶殿。

天歌來之前,淩霄寶殿一波接一波的恭賀已經過去,此時眾神規矩站於兩側,新神靜站於正中。

“天歌來了”,玉帝見天歌入殿,雖面色依舊威嚴肅正,但語氣裏藏不住欣喜。

天歌屈膝躬身“拜見玉帝。”

“起來。”玉帝輕擡手,隨後指向天歌左側的新神“這是人界新點上來的,你應該知曉。”

天歌微微頷:“是”,天歌微微側目看了一眼,新神已化成葉離情的樣貌。

沒等天歌問,玉帝自行道:“剛與泰玄三省商議好,將其點入九天監生司掌司命定算,賜監生和光司命,理人界新生名冊,定算壽數。”

天歌心想,玉帝對新神並非真用,九天監生司已有三位神官掌司命定算之職,新神入此職等於一個空銜。

“天歌對此可有異議?”

天歌俯身:“小神不敢,小神無異議。”

葉離情卻道:“玉帝贖罪,小神想下人界,做地神。”

玉帝微驚:“做地神?”

底下眾神也開始交頭接耳翻出底嗡聲。玉帝身側新點的曲文真君輕咳兩聲,底下頓時安靜下來。

葉離情:“是,小神願做地神,人界正值貧亂,小神願以凡人之姿,為人界清明出一份力。”

“既有此心,也無需自降,”玉帝略略提聲“本君準你游巡人界之權。”

葉離情:“那還請玉帝,準小神重入人世,待人界清明,若玉帝不嫌棄,再點小神上天庭。”

玉帝沈默半刻,很是惋惜的望著葉離情,深嘆一口氣“你這是在為難本君啊,既如此,本君便準了,人界大福便交由你了,但也只是一世而已。”

說完擡目對眾神道:“卓司命府勾南鬥生死簿,令北府鬼帝查地府生死簿選謀個合適人選,給監生和光司命附身重生於人界。”

葉離情謝恩,自始至終,葉離情都只是躬身,從未跪拜過。

玉帝離開後,一位白發白髭的老頭雙臂捧著一束黑柄純白拂塵,走到新神面前咳了兩聲語重心長的說:“你初升新神,就是雙魂五級天神,入九生監生司,飛生新貴,前途不可限量,放棄這一切,赴人界,幾十年後再來,可就不一樣嘍,實屬可惜啊。”

葉離情對著老神仙行禮:“如此心中踏實。”

老神仙先是一怔,隨意回了禮,走出大殿。

天歌與葉離情在相對站於殿外月臺。

天歌:“你收了幻神的神骨,也收了他的脾氣嗎?”

葉離情笑笑:“我是個現代人,不懂你們活了幾百幾千年的門道,在你們這難受的慌,光下跪這一項我就做不來。”

天歌笑出兩聲竟有些爽朗:“玉帝應該也很不習慣你,所以趕快將你趕走。”

葉離情:“他要的就是人界的信仰,我這樣正好讓他如意。”

天歌:“希望你莫要後悔啊。”

葉離情深看了天歌一眼:“你覺得做天神有趣嗎?”

天歌不語苦笑一下。

“從前神,慈悲、濟困、懲惡、扶危,除魔,得人尊拜祭祀,因對人一時的失望,便使性子躺在功勞之上養尊處優,或許神覺得他們兢兢業業數萬年,人界不知好歹,應給他們點教訓。可人蜉蝣之命,無法理解千萬年時間刻度上的那一絲喘息。所以不是我們拋棄了神,而是神先拋棄了我們。”

“我們?你現下已入神列。”

葉離情下拉嘴角挑眉:“一會兒便不是了。”

天歌:“你可怨恨地蟻層對你侮辱打罵之人?”

葉離情搖頭:“或許很多人覺得他們愚蠢無知,怯懦自私,可那是他們大多數所能想到的唯一的生存之道,評價他們就要站在任人宰割的困境裏,而不是以一個清醒的旁觀者的角度,如此除了虛偽一無是處。”

天歌:“其實你可以接受游巡人界之權,並非入凡人之軀一條路。”

葉離情看向天歌:“你這神仙做的開心嗎?”

未等天歌回答,葉離情收回目光望向層層殿檐道:“我們反抗的是世間不公的規則,不是世界需要秩序這個事實,我們破壞了規則,就要重新去建立一個規則。

古往今來,太多人只想反抗而不重置,才會使人界頻頻落入禍亂災難。”

天歌:“你們又如何知道你們建立的是公平的?”

葉離情:“我們可不是什麽理想主義者,世界永遠不會公平,我們要做的是讓人們有的選。現在的人界需要的是同他們一起實現希望的人,而不是虛無飄渺的天神。我們的初心不是做神。”

葉離情擡手輕覆在自己的心臟處“當然如果有人比我們做的更好,我們馬上退出。”

“你們是兩個魂魄造就的新神,重生為人,很有可能魂魄會分開,不在一處。”

葉離情暢然一笑,“說句你們那種酸不溜秋的話”

葉離情的手依舊覆在心處,虛望著高聳入雲的南天門

“縱然幸運,少年相識,一生羈絆,可老來遲暮,如何牽扯不清,最後都會陰陽相隔化為灰煙。世上的愛不是只有紅塵情緣。人生初見,同為志向,不悲過往,心在一處,見不見重要嗎?”

天歌聽到此話,心中一凜,葉離情點了點頭轉身離開,留天歌一人怔在遠處“世上的愛不是只有紅塵情緣。

人生初見,同為志向,不悲過往,心在一處,見不見重要嗎?”

葉離情最後一句話響在耳邊敲在心上,天歌心裏不禁嘆上一聲:是啊!可又有幾人可做的到?

天歌回過神來時,葉離情早已消失無蹤跡,他卻依舊恭敬的鞠下一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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